82年生的金智英讀後感

韓國作家趙南柱於2016年出版的小說《82年生的金智英》,在韓國一推出即造成轟動,甚至成為百萬暢銷小說之一,也拍了真人版電影。這本書網路上有不少讀後感和心得,但是大多數的好像並不出自像我一樣的媽媽。

所以我想分享我看完這本書的一些心得和觀點,不管你有沒有把這本書找來看,都能思考一下「妳,也是金智英嗎?」還是即使社環環境和職場並不友善,你仍然願意拿出勇氣寫自己的故事嗎?

82年生的金智英

82年生的金智英

韓國2017年書店評選文學小說類年度最佳書籍、 新書暢銷榜Top1,實體、網路書店小說類Top1(點圖到博客來購書)

這本82年生的金智英是一本很容易看完的書,在我近期的書單內是花最少時間讀完的。他就像一杯白開水、正如金智英的一生那樣平淡平凡。但是白開水裡若加上一片檸檬片呢?檸檬片可以讓白開水喝起來不那麼平淡、而是加了似有若無的檸檬微酸。誰說白開水就只能是白開水呢?

這本書到最後,金智英的故事並沒有寫完,作者留下了無限的想像與反思空間是我覺得很棒的地方。

那些與我們相同的、與不同的

看完82年生的金智英,我必需承認我內心沒有那麼大的衝擊和共鳴,反而是對韓國女性感到同情和心疼、但更多的是慶幸。因為,身在台灣、83年生的我,即使從小爸爸確實也重男輕女,但是對於我的關心和用在我身上的資源沒有少過,雖然由於傳統觀念讓他們深信將來最大的依靠是兒子而寄予厚望、至於女兒,不用唸太多書、也不需要冒險做什麼大事,找個好對象嫁了、過上安穩的生活就好。我直接的感受比較接近這篇出自於一位香港女生Teresa Ho的文章

事實上在我這一代,在女性意識抬頭與社會觀念的進步下,女性不僅在求學時期憑藉自身能力與努力就能有突出的表現,有些獨生子女家庭,不管孩子性別,唯一的孩子當然要好好栽培、管什麼性別,父母傾其全力給孩子最好的。

當然,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我和我身邊沒有類似的情形並不能代表全部,但我仍然深信台灣社會裡女性的地位和影響力真實存在、不是厭女或沙文主義三言兩語可以推翻的。

我的婆婆就是一個思慮清晰、能幹的媽媽,她20出頭結婚生子、沒真正進入過職場,但是她用她的能力和個人特質走過了艱難的育兒時期、有賺錢機會就會去試,也從沒讓另一半有機會看扁她,也把兩個兒子訓練的獨立自主(說來是我賺到了,我先生是神隊友中的神隊友!) 

而我的舅媽,也是上個世代的堅韌女性代表。丈夫長年在大陸工作,從孩子還很小的時候便一肩扛起教養責任,等孩子大一點去上學後、白天就到親戚的豆乾店上班。就這樣過著多年我難以想像的一人育兒生活、說她是偽單親代表絕對無誤。

金智英的媽媽也是如此

母親雖然不像父親一樣有固定上下班的工作,但是她一個人得照顧三個孩子和一名老母親,又要一手包辦家中小事,與此同時,還得不斷尋找可以賺錢打工的機會。

«82年生的金智英»

身處不同國家,但是上一代的媽媽就是這樣把自我埋藏在心底深處、大半人生都在家庭與改善經濟間奮鬥努力著,跟她們比起來,我根本就是一個草莓公主嘛。(有公主病的草莓族)但是我相信,若是她們有其他選擇、若是她們身處我們的年代,肯定會希望拿回更多主導權、心裡所想的也是如何在實現自我與照顧家庭間取得平衡吧。

這本書在韓國引起了相當大的迴響,正面的和負面的。負面的迴響是會讓人氣憤的那種,Red Velvet成員Irene不過就是說自己在讀這本書 男粉揚言「脫飯」氣到焚燒照片。

圖片來源:愛豆News https://m.idol001.com

我相信在台灣如果有這種無腦男粉應該會被肉搜再被灌爆他的各種帳號。但看來女權意識和女性主義在韓國仍然是禁忌的話題,就算這本書已經以「小說」的外衣包裝,看在許多人眼裡仍然是很礙眼吧!

不過男女生來就不同、沒有絕對的平等,只有『相對的平等』。所以任何過度解讀女性或男性主義的內容我比較難以認同,所以即使在金智英身上看到許多“不平等”,我也不會一邊看書一邊大罵韓國人大男人、去吃X吧這種話XD因為我對韓國社會並不理解,也許韓國男性身上背負著我不知道的家庭責任和社會使命?也或許現今大部分的韓國男性早已不是我們刻板印中的大男人,關起門來的時候,其實是老婆話比較大聲呢!?

真正衝擊的是我們的「相同」‒職場上的不平等

| 1982 金智英出生
| 1982~2000年 金智英成長、求學階段
| 2001-2011 金智英上大學到進入職場

金智英大四準備求職的時候才恍然發現,過往的求職說明會和校友回娘家分享會都幾乎看不見“學姊”身影!金智英大學畢業那年,也就是2005年,在一個求職資訊網站上針對韓國百大企業進行了問卷調查:

結果顯示女性率取率只有29.6%

而針對韓國50大企業的人資部門主管進行的的另一份問卷調查:
「如果面試者的資質相同,請問會選擇男性面試者還是女性面試者?」結果選擇男性的回答為44%、女性則是0

嗯,身為2006年大學畢業的我不僅係上許多優秀的女老師、教授,回校分享職涯的前輩中更不乏優秀的學姊,甚至我自己也爭取到知名企業的實習機會。所以當我看到如果面試者條件一樣,人資會一面倒選擇男性面試者的回答感到震驚與不可思議,彷彿在這些HR眼裡,雇用女性的優點只有取得人力成本較低而已…..

時間軸再往下走,金智英終於找到工作、在一家公關代理公司展開期待已久的職場生活,此時的她竟開始和83年、台灣生的我有了共同點…

他詢問金智英有沒有男朋友,還開了一連串令人無言的黃色笑話….,最令人討厭的是一直不停勸酒這件事,不論金智英舉多少理由婉拒,說自己已經不能再喝了、回家路上很危險,真的不想再喝了,也會遭部長反問:「這裡這麼多男人有什麼好怕的?」而智英也只能把「我最怕的就是你們啦!」這句話吞回肚裡。

「我最怕的就是你們啦、到底把我們當什麼?」

我在畢業後的第一份工作,是一家日商的在台子公司擔任業務助理,沒什麼工作目標或業績壓力,但是因為我最菜,有客人來我得積極主動地泡茶端茶、每當晚上有應酬聚會,主管便會預告下班後要留下來參加,而惱人的是經常被安排坐在來出差的日本男性、尤其是職位高的人旁邊,整場飯局下來其實他們希望你能不停地倒酒、不停地勸酒、不停的敬酒,最好還能和他們說說笑笑,惹得對方心花怒放,彼此距離拉近了什麼事都好談!我不是不能理解在Business的場合裡這樣可能是有效且必要的、更確定能將這件事做好的女員工絕對可以得到老闆的加分,可是,這樣真的讓人感到不舒服、也不是每個女生都願意這麼做,你們有想過嗎?

「社長很清楚這份工作壓力有多大,與婚姻生活、尤其是需要育兒的生活絕對難以並行,所以才會認為女職員不適任,而且也沒打算調整公司福利,因為他認為,與其為撐不下去的職員補足相關福利使其可以撐下去,不如把資源投入在撐得下去的職員身上還更有效。

«82年生的金智英»

| 2012-2015  金智英結婚、懷孕、生子、離職並開始全職育兒生活

在金智英面臨是否要生小孩、什麼時候要生小孩的課題時,她開始擔心有了小孩之後身心、和生活上的種種變化,包括小孩照顧、接送問題、是否有時間陪伴等,對此,她的老公對她說「我會幫妳的,別擔心。我會幫孩子換尿布、泡奶粉。」

幫?難道小孩不是兩個人共同的責任嗎?無奈的是,真的很多男人都會用這種自以為做這些事都是「幫妳」的好心口吻。包括我家的神隊友也說過類似的話(嘆)

「所以你失去了什麼?」智英問

「啊?」

「你不是說叫我不要老是只想失去嗎?我現在很可能會因為生了孩子而失去青春、健康、職場、同事、朋友等社會人脈,還有我的人生規劃、未來夢想等種種,所以才會一直只看見自己失去的東西,但是你呢?你會失去什麼?」

其實,跟金智英相比,我真是天真兼後知後覺到不行,在生下第一個孩子前從未想過我會因為生孩子失去什麼以及孩子生了該怎麼辦?我只想到生一個長得像我的孩子一定很可愛(真的很可愛喔XD)其他的因為不知道是什麼狀況?所以就不去想??等到順利地度過孕期、生下兒子後,一切該面對的問題才就這樣擺在眼前、想逃也逃不了。

如果時間可以倒轉到「生孩子前」,以下這三件事我一定會好好思考:

◼︎我該請育嬰假嗎?我要搬離台北嗎?
◼︎我還能回原公司、還能繼續業務的工作嗎?
◼︎所以我再也不用想去日本工作了對吧?

上班媽媽
照片拍攝 bruce mars

生一個小孩、彷彿老了10歲…離開從前的朋友圈,覺得自己越來越沒朋友?
還有那些想去但是都還沒去的旅遊地點…..

也許有人會說,等生了小孩再帶小孩去啊,或是養兒育女是幸福的事之類的,我認同,但是,一個人和一個家庭所要承擔的責任完全不同,心境上更不可能毫無牽掛、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同樣的事情在不同的時間點去做結果可能有很大的不同。

但我也時時提醒自己,其實老公和我一樣、有了孩子也失去不少,不能加班不能出差、育兒耗費的心力,犧牲付出的並不比我少,並盡一切努力希望讓我們有更好的生活。儘管如此,在這樣的生活中我越來越覺得耗費的比接收到的多更多、自我也越來越模糊。

全職媽媽
照片拍攝 Pixabay

| 成為媽媽後的金智英

有天到幼兒園接回女兒,打算到附近公園散散步。她走著走著,看到附近新開一間咖啡廳,於是進去點了一杯美式咖啡、外帶到公園的長椅上坐著慢慢享用。一旁長椅上幾名年約三十出頭的男性上班族,同樣也在喝著那間咖啡店的咖啡。金智英明知道他們工作有多麼辛苦煩悶,卻還是難掩心中的羨慕,觀望了他們許久。就在那時,,其中一名男子發現金智英在看他們,便向同行的友人竊竊私語,隱約在說:「我也好想用先生賺來的錢買咖啡喝、整天到處去閒晃……媽蟲還真好命……我一點也不想和韓國女人結婚……」

媽蟲:韓國網路流行語,原指沒有把小孩管教好的媽媽,後來變成暗諷有小孩的母親整天無所事事,過著靠老公的生活。(p.179)本書作者在作者自介中,也有提到是因為此名詞的出現而開始寫作本書。

這段讓我看得非常有感觸,還記得生完小孩剛開始育嬰假的那段日子,那種彷彿與社會脫節、內心孤單的感覺,讓我非常懷念上班的時光,有自己的社交生活、有工作帶來的成就感、還有自己賺錢自己花。

成為全職媽媽不一定出於自己的意願、而是經過種種考量下不得不的選擇,然而事不關己的局外人竟能毫不在乎地用「媽蟲」這樣貶低的字眼。就像很多人毫無根據地“覺得全職媽媽很閒,不過是在家帶帶孩子“(不過我相信會這樣說的人不是單身就是沒有育兒經驗)如果可以我很想跟那群韓國男人說,是啊!我老公養得起我,讓我可以專心在家帶小孩,你們養的起嗎??不過被那樣說的當下,一定是非常受傷。

| 2016 金智英開始接受精神科醫師諮商

所以不論是多麼有能力、表現優秀的人,只要解決不了育兒問題,女職員都免不了會帶來這些困擾。

幫金智英做諮商的醫師,有個非常優秀的醫師太太。太太最終也因為必須要有人全心全意照顧、陪伴孩子而不得不選擇離開職場。而數學天才的太太在育兒生活中能找得到自己擅長、喜歡的事情竟是解國小數學習題。

「很有趣,非常有趣!因為現在能按照我的意願做的事情就只剩這個了。」

聽了覺得心很酸、充滿了無奈。

為什麼當我們早已不再執著生男生女,一路從在家被照顧、在學校能勇於表現、發展以後,但到了社會、職場的時候卻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呢?

對我來說,男女真正的不平等從進入職場開始一路擴大到懷孕、育兒以後的人生。身為生育和育兒的主體,這社會給媽媽的限制太多、機會和選擇卻太少。

金智英的故事並沒有寫完,而你的故事、要由你來寫

「妳以為妳沒有選擇,但其實不是的」


雖然周遭的人和環境讓妳以為妳沒有選擇,但其實不是的。我深深相信,並不是只有當蠟燭兩頭燒的媽媽和全職在家育兒沒有收入這兩種選擇。

上天賦予了我們”媽媽“這個特別的使命,一定不是為了讓我們用”失去自我“這樣的代價來達成。我正在努力經營一個能夠兼顧陪伴孩子、照顧家庭,同時創造收入、實現自我的理想生活方式,歡迎你持續關注我!